人们常说，年纪大了免疫力会下降。那么随着年龄的增长，人体内的免疫系统是如何发生相应变化的？「衰老」有没有可测量的指标和参考值？
北京协和医院感染内科李太生等历时 10 年完成的一项大规模健康人群免疫功能研究，在国际上首次揭示了健康人群免疫功能指标（即外周血淋巴细胞亚群）的各年龄段正常参考值范围以及其随年龄变化趋势。论文日前发表在衰老领域影响因子国际排名第一的 Aging 杂志上，被认为是淋巴细胞亚群研究在人类健康领域的又一重要应用。
在「十二五」国家重大科技支撑项目基金资助下，课题组按照世界卫生组织定义的「健康」标准，从 2006 年以来在该院门诊及病房进行健康查体的人群中，筛选出年龄在 18 岁～80 岁之间的 1068 位健康人，分为青年（18 岁～44 岁）、中年（45 岁～64 岁）、老年（65 岁以上）三个年龄组，进行外周血淋巴细胞及其亚群的 11 项检测。
在检测人的 T 细胞、B 细胞及 NK 细胞等三大类淋巴细胞的基础上，进一步测出被称为「免疫系统指挥中枢总司令」的 CD4 细胞总数及其「属下各兵种」纯真亚群、记忆亚群、功能亚群、激活亚群及凋亡亚群等的具体数值，为判断个体免疫功能是否「早衰」提供了精准参考值。
研究发现，随年龄增长，人体 B 细胞及 NK 细胞未见明显波动。T 淋巴细胞总数从 1403 个单位降至 1198 个单位，意味着免疫功能下降。CD4 细胞总数变化不大，青年组、中年组、老年组 CD4 均值分别为 690、708、698。
但受 CD4 指挥的两大军种，「现役部队」——记忆细胞总数和「民兵预备役」——纯真细胞总数却呈现明显的此消彼长态势。其中，纯真细胞均值在青年组、中年组、老年组分别为 271、249、226，而记忆细胞的均值在青年组、中年组、老年组分别为 419、459、472 个单位。
李太生说，这就好比一个国家遇到突发重大安全事件，如果兵力不够，就会紧急征调「民兵预备役」入伍转为「现役部队」。既往研究证实，机体每遇到外界抗原刺激，就有一部分纯真细胞增殖分化为记忆细胞，迅速发挥抵抗病原体功能。
根据本研究数据推测，随着年龄的增长、机体的衰老，更多纯真细胞被征调形成记忆细胞，因而纯真细胞越来越少，相反记忆细胞越来越多。这就部分解释了，老年人正是因为缺少了纯真细胞的储备，一旦发生感染很难控制。如果拥有比同龄人更多的纯真细胞，则意味着更高的「免疫力储备」和免疫系统衰老的放缓。
人体淋巴细胞中的抗原递呈细胞在机体被病原体感染时，会通过一个叫「CD28」的重要辅助信号受体，向 CD4 传递预警信号，由 CD4 前往执行「轰炸」任务。李太生说，研究还发现，随年龄增长，人体免疫细胞 CD28 会越来越少，导致信号传递能力衰减，使淋巴细胞不能及时识别和清除外界病原微生物，机体对病原体的抵抗能力下降。这一点解释了老年人接种疫苗效果差的原因。
李太生说，目前临床使用的血常规化验单中，淋巴细胞的正常值参考范围是一个忽略年龄分化的平均值。举例来说，套用旧的参考值，老年人的免疫功能显然会被「低估」。本研究建立的健康人群各年龄段淋巴细胞亚群参考值，将使临床对人类免疫功能的评价更加精准。